以下内容整理自王兴于早前在清华进行的演讲对话实录，由于全文长一万余字，所以在尽量保留原汁原味对话情境的前提下本文略有删节。

 

第一个关键词——邮件

主持人:邮件，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关键词。我们此前了解到，兴哥创业之路开始是因为 2003 年的一封邮件，兴哥要不要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封邮件的内容？

王兴：我是发件人，台下坐着一位当时的收件人王慧文，我记得非常清楚，这个应该是在03 年 11 月底发的，内容其实还跟台下坐的另外两个人有关，清华科技创新协会的第一和第二任会长慕岩和杨锦方。

当时内容是这样的，我看到美国出现了社交网络，那时候还没有 Facebook，因为 Facebook是 04 年 2 月在哈佛校园出现的，当时是 03 年底。那时候美国出现了第一代社交网络Friendster，我看到国内已经有人在学习，就是慕岩他们做的 Uuzone，我在水木清华的 BBS 上看到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因为之前我们学过计算机网络，知道网络能改变信息的传播，从而改变各种事情。计算机网络的核心是，就像一张网，结点是路由器，边是光纤电缆，信息沿着光纤在路由器之间传播，承载娱乐、电商，各种事情。社交网站也是一张网，就是把结点换成人，边换成关系，在社交网络之上信息会沿着关系传播。我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这是一个很好的创业机会。这就是当时的那封邮件。

这里我想说同学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大家珍视在清华的关系，当时我 97 年到 2001 年在清华读书，毕业之后去美国，读书到一半想创业，这个时候我除了同学其实不认识任何人，所以这封信我大概发给了 5 个人。王慧文，我的大学同学，陈亮，我的高中同学，他当时没有加入，但后来也加入我们创业团队，现在负责酒店旅游和美团平台，还有我另一个高中同学，他在北电网络，后来和王慧文和我做了校内网，还有两个同学，一个是自己创业后来在深圳做了计算机安全，另一个有完全不一样的选择，但也是非常好的选择，他在 03 年底加入了腾讯。

主持人：你刚才提到了这封邮件 03 年底发出去，04 年初就出现了 Facebook，它的思路和清华水木上面的论坛和邮件内容都很相关，也在美国取得了迅速的成功，这个事情对你后面的思路有没有什么改变呢？

王兴：当然是有的，我们最初想做社交网络的时候，没有学会聚焦，我们想做一个所有人的社交网络。当时叫多多友，人越多越好。经过一年多的折腾，我们发现不靠谱。理论上所有人都能来，但是所有人都不来。我们当时每天新增的用户以两位数计算，后面这个项目就完全不值一提，那个时候我们学会考虑要聚焦。我们当时考虑两种聚焦方式，一个是以社区、小区为单位，另一个是以校园为单位，幸运的是我们当时选择了以校园为单位。在这个过程，Facebook 有启发作用。

为什么选择以大学为单位，而不是以小区为单位，当时没有分析清楚，回头来看是有很清晰的逻辑的。因为大学是个非常特殊的结构，每个校园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有社会关系，同时大学和大学之间又因为不同的分布，还有相对松散但依然是联通的关系，同时最重要的一点，大学生换了一个环境，正处于很积极社交的状态，他要认识更多的人，他愿意被更多人认识，整体是个非常开放的状态，这可能跟一个小区的成年人完全不一样。大家要珍惜在清华在学校的时光，尽可能多的认识朋友。他们将来不管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会有你很重要的同行者。

主持人：当时校内网出来之后，也是 SNS 上一个很亮的东西，很多人都会去加入，后来卖给千橡，有没有犹豫或者后悔？

王兴：那个过程当然是非常纠结的，也有一些反复。但是我觉得跟其他的事情一样，当你决定了，这个事情发生了，就应该是既往不恋，纵情向前去看，当时做这个选择肯定是有当时的不得已的原因，它在那个时点是正确的事情。

主持人：在校内网的基础上也有人人网曾经风靡一时，现在好像人人网的用户不太多，流失非常严重，你怎么看人人网的发展轨迹？

王兴：可能他自身有可以改进做的更好的地方，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腾讯做得更好。就像美国 Facebook 的发展，跟谷歌等的 IM（即时通讯）没有做好是有关系的，可能有些残酷，但是这就是一个现实。当一个行业的先行者在前面的时候，如果他不犯错，你是很难有机会的。你只能指望发生一个大的转变，指望前面的领先者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个变化，没有充分抓住这个机会。非常典型的例子，以前是 PC 端的 IM，然后移动的 IM 是美国先出现的，腾讯看了之后非常紧张，内部几个团队同时做，谁跑赢了就支持谁。所以当原来的领先者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这个机会的时候，后来者才有机会。

主持人：这个从某个角度也算是一种后发优势？

王兴：总体还是先发好一些。先发如果你足够敏锐，你能够意识到变化，能够应对变化，这是你的优势，如果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所有的变化颠覆不了你的话，那么很可能就给后来者机会。

主持人：有本书叫《九败一胜》，记录了王兴学长的创业历程。刚开始我们聊的校内网，后来卖给千橡，到最后有一个被后发优势超越的过程，今天你站在美团点评这么一个比较成功的环境上，再回首20 年间经历的各种各样的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王兴：坦率的讲我不觉得我们已经成功，我也不是非常喜欢这本书的书名，尤其不喜欢一胜的说法，我们只是在一个不断往前走的路上，这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心态。我也分享过，麦克阿瑟有一句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他说: Only the dead have seen the end of war.（其实为柏拉图所说，麦克阿瑟曾引用），当然他是对军人讲的，对军人来讲只有已经死亡的人才看到战斗的终结。虽然你不需要发生战争，但是你的义务、你的激情就是在时刻准备着战斗，只有死亡者才看到战斗的终点。在中国的互联网环境创业，可能不像军人那样是肉体上的你死我活，但其实也是非常激烈的，瞬息万变的一些竞争。因为现在环境变化越来越快，新的技术层出不穷，没有任何人能够觉得已经成功，或者觉得自己能够保持成功，必须保持一个不断向前的心态。

主持人：兴哥这种对未来受到挑战的危机意识，是非常值得在座的，尤其是那种想要投身创业行业的人学习的。兴哥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个真实的，曾经面临巨大挑战的时刻。

王兴：我举一个比较早期的例子，越早期对事情越不敏感。11 年那时候非常紧张，当时团购并不是只有美团一家，而是有很多家，百团大战，千团大战，最多的时候团购网站有五六千家，有好几家其实融了比我们更多的钱，所以在商业上他们比我们更加老道，或者说有的时候更加不择手段，当时是在非常激烈地挖我们的人。

我记得高峰期，最紧张的时候是 11 年 6、7 月份，我们总部在北京，散步在全国各地，各地的情况你不是完全了解，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言，这个人被挖走了，那个人要跳槽了，因为对手用了一些非常激烈的手段，例如说甚至利用他们急于成功的心态，说我们定好了什么时候上市，你赶紧过来吧。在这种情况下，有一次我听到一个消息，上海的城市团队要被挖走，从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下楼，立刻上车，去机场，在路上定了机票。从我离开公司到上飞机，40多分钟，正好办公室离北京机场很近，立刻杀到上海，什么行李都没有，跟他谈，跟他的下属谈，后面谈完南京又出问题，然后又坐火车从上海到南京，那是我第一次去南京，只呆了12个小时，晚上谈，上午谈，然后中午走。

那个时候面临如此大的压力，事实上你作出很多努力也不见得有成效，例如上海的团队依然被挖走。当时压力非常大，连轴转，对于未来很未知，但是事后来看，虽然我们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但因为我们建立了比较正确的价值观导向，有一个基础的框架，我们线上团队比较强，虽然有一些少数流动，但线上团队整体还是好的。

 

 

第二个关键词——中国经验

我们看第二个关键词，刚才兴哥在演讲的时候提到一个概念，叫做世界冠军，这里面我们选了一个词叫做中国经验。上个月厦门金砖会议上，兴哥讲到中国经验比美国经验更有借鉴意义，这里面想问一下兴哥，以美团点评为例子，你觉得中国经验是什么？

王兴：我觉得需要加一个限定，并不是在各个领域领先，我特指是在O2O方面，中国经验比美国经验对其他金砖国家或者其他发展中国家更有借鉴意义的。因为人均GDP不一样的时候，八千美元和二千美元的需求不一样，八千美元跟四万美元的需求又更不一样。而且你在一个行业、一个产业的开创者，这个角度是不一样的。我们必须承认互联网行业是美国开创的，最早美国国防部一个项目，那么美国是开创者，他很多事情肯定面临挑战，机会跟后来者完全不一样。我们必须承认在互联网领域，中国总体是一个后来者，是因为美国开创了互联网，中国拥抱了互联网，在拥抱过程中把互联网新的发展跟本地国情结合，在移动互联网中国更加蓬勃，包括移动支付，包括共享单车，以及我们从事的O2O行业，包括网上买电影票，网络定餐等。这里正好有一个弯道超车的事情。因为美国的很多传统产业，包括零售更加成熟，竞争力更加强，面临新经济冲击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应对。中国因为原来的基础薄弱，包括零售基础薄弱，所以淘宝一来可以更快的席卷零售业。中国的服务业基础也很薄弱，这个时候跟互联网结合，反而有弯道超车的机会。我们面临的情况跟多数金砖国家或者发展中国家更接近，他们更接近中国国情，而不是更接近美国的国情，所以中国的互联网发展经验比美国的互联网发展经验，对他们更有借鉴意义。

主持人：最开始的校内网和facebook有些相似，饭否和推特有些相似，包括美团的初期也和Groupon也有些相似，很多领域，尤其是互联网的领域都是美国先开创，我们再拥抱，以这种对比来看，为什么现在我们的美团点评和Groupon已经呈现非常大的差异？

王兴：Groupon最早对我们有启发，当时我们已经有一个思路，我们带着样板去找，09年底我们当时面临新的一次创业需要寻找方向的时候，我们画了一个四纵三横的图，后来变成四纵四横的图，我们在寻找用社交能够去改变其他什么东西，因为我相信社交会改变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会改变通讯的方式，会人们娱乐的方式，也会改变人们进行交易的方式，所以当时有一个四纵三横的表格。带着这个去找，进行优劣的分析。

当时跟Groupon同时，还有还有一个很火的移动签到的事情，当时我们分析一个是价值，一个是自身团队的优劣，这个优劣要看内部和外部，我们当时决定重新创业的话需要选一个领域，是没有谁有现成完整的能力。这很重要，如果你选一个很新的东西，看起来做起来容易，你做的容易别人做起来也很容易。比如纯社交产品，腾讯有非常好的产品，有非常好的软件工程师，还有无与伦比的推广渠道，你很难获得优势。那么当时我们选择线上线下结合，美团走了类似Groupon的路线，没有哪个互联网公司有现成完整能力的，那是起点。

从那之后，我们就把它抛开了，我们的目标还是帮大家通过互联网提升吃喝玩乐。我们围绕这个目标，你可以不把任何人当回事，但是必须把客户当回事，看他们的需求，看消费者有什么样的需求，消费者是什么样的信息化程度，看我们合作的商户有什么样的需求，他们是什么样的信息化程度，然后我们怎么样把他们结合。所以我们最早以类似 Groupon 的团购为起点，后来我们衍生出猫眼，可以网上买电影票，不是团购而是直接可以定到座位的，后面我们还有酒店的预定，我们是高频带动低频，年轻人通过餐饮进入我们平台，然后是用的我们的产品。到13年底我们开始做美团外卖，后来我们还开始做金融，也包括其他一些新的业务，比如我们在的榛果民宿，类似airbnb的民宿，所以我们从一开始起点之后面对用户的需求，考虑团队的能力，逐步去向越来越综合的方向发展。

 

 

第三个关键词——下半场

主持人：现在在布局上不再局限于曾经理解的四纵三横，开始出现四纵四横，甚至出现4.0时代的话题。兴哥去年提了一个理论，下半场理论。如果了解创业的同学听过这个理论，你觉得下半场理论你最看好哪些领域，或者哪条赛道？

王兴：我想讲另一个对下半场的理解，清华非常重视体育，下半场本来是体育的概念，如果大家参加过团体性的对抗性的运动的话，就会知道下半场的起点其实是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时刻，虽然终局重要，开局也重要，但是最艰难、也最决定性的是下半场开始，因为上半场一开始，大家上场都是精神抖索，自信满满，有各种各样的计划，直到你脸上挨了一拳。基本上你的团队参加对抗性运动，在上半场都会是非常的狼狈，非常的精疲力尽，经过中场短暂的休息之后，当哨声响起，你要重新站起来踏入赛场的时候，这是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时刻。这个时候你的团队，你的身体状态，你的精神状态，很可能决定下半场的开场，决定下半场的胜负，从而决定正常比赛的胜负，所以这个感觉只有真的很投入的参加过团体性的对抗性的体育比赛的人更能够体会。

我之所以用这个比喻，我觉得这也是中国互联网和中国新经济面临的阶段，改革开放到明年40年，中国互联网在中国发展20年，移动互联网从iphone出现算正好10年，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看整个产业发展的话有一个判断，对于一个公司也好，对一个产业也好，基本上价值取决于客户数乘以平均客户价值，A×B的算式，如果你希望获得新的增长，业绩获得翻倍的话，要么客户数翻倍，要么平均客户价值翻倍。

中国到去年网民数过半，对整个互联网产业来讲，价值翻倍不可能靠客户数翻倍了，必须平均用户价值翻倍，对行业和产业如此，对每个公司来讲也是如此，一方面继续增加客户数量，一方面必须利用科技，利用创新增加客户价值，我觉得不管是创业公司，还是现在的公司都面临的问题。但下半场并不代表说比赛结束，并不代表没有机会，恰恰相反，它带来的是新的机会。我在别的场合也讲过，我觉得对中国企业来讲，不管是新企业，还是传统企业，有上天入地全球化三条路。

上天的话，是指真的高科技，中国互联网过去20年发展，产生很多价值，但是坦率讲更多的是应用型的创新，并不涉及非常核心的高科技，但是现在时代到了这个结点，大家说ABC，A是人工智能，B是大数据，C是云计算，这些包括图象、语音、语言理解在内的事情也是需要高科技的。我们相信科技是在不断的进展，摩尔定律50年，大家的理解能力越来越强，大家各种变化，往高科技走总是有很多新的机会。

第二个是入地，你得不光是做简单的连接，而是扎到地底下去，扎到产业上游深处去。互联网在中国发展20年带来很大的变化，但是最大的变化还是在最后末端，以零售来讲，以服务来讲，基本上率先改造的是用户和终端。其实大家吃到一盒饭，上游有无数的事情，从最早的种地采摘捕捞，到后面各个环节的零售，仓储、运输，要么到中央厨房，要么到餐厅等等，是按照很多步骤来的。互联网率先改变的是外卖订餐的事情，我觉得上游一定会被改造。我相信凡是还没有被互联网所改变的行业，都即将被互联网行业所改变，只是先后顺序不一样。越是靠近消费者变化越快，越敏感，越先被改变，但是产业上游的各个环节都会被改变，所以下半场的机会是入地，不光是做 to C 的事情，到各个行业当中，把行业整个链条改变。这就需要有扎到地底下的精神，对行业深入了解。

第三个是全球化，中国互联网虽然发展不错，毕竟中国产业的价值取决于人口数量和经济体规模，中国现在虽然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不出意外十来年时间会成为全球第一大经济体，但是一定要跟整个世界比。如果中国互联网公司只做中国市场，美国互联网公司能做美国以及其他市场，长期来看他的经济体市场规模大于你，创造产业价值大于你，就能拿更多的收入，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才去研发更高的科技，长期来看你就属于劣势，尤其人工智能这样最前端的科技。所以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功，更持久的成功，中国公司必须要考虑服务中国以外的市场，这里有很多新兴公司的机会，他们一创业就把中国的成功经验复制到别的国家去，也有成功的互联网公司把业务往外拓，所以上天入地全球化，或许还有其他很多机会，我觉得下半场有很多很多机会。

主持人：你刚才提上天主要是针对ABC这种比较尖端科技的，入地就是导到产业链的最上游，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些哪些领域比较适合全球化。就像你刚才说的很多国家的国情都不一样，发展情况不一样，哪些领域是最适合全球化的。

王兴：这个事情还是蛮复杂的，互联网是两类，一类是纯线上，一类是线上加线下，纯线上感觉起来比较容易全球化的，因为相对轻，就像谷歌在中国不需要正式运营，依然可以卖广告，因为他是个非常轻的事情。包括今日头条也是这样的事情，因为他存储的信息内容相对轻。基本上是这个顺序，工具最轻，内容次之，交易更重。典型的猎豹就很容易做，全世界的人民需求没区别，就是一个按纽，需要手机删掉垃圾更快一点。他比较容易获得早期成功，但是可能价值相对有限，如果不能迅速拓展到内容的话。

那么内容的话，今日头条需要去当地抓取新闻，独立再做创作，这就比纯粹做一个手机工具重一些，但它依然比我们轻。我们为了真的让大家吃得更好，活得更好，你得跟当地商户合作，因为我们在中国不开餐厅、不开电影院、不开酒店，就需要跟当地餐厅、电影院和酒店合作。如果你到了别的国家，要在当地开展类似业务的话，就要了解当地的语言、文化，法律法规、不同的货币等更重的事情。有可能有的事情看起来轻，但是我们要看它是不是有足够的扩展性。

主持人：首先体量相对轻，然庵后还要有一定的扩展性，这样的行业会最先进入到国际化。

王兴：还有一些是能够充分利用中国的优势，例如共享单车，摩拜和OFO在海外去做，在移动互联网出现之前，在共享单车出现之前，全世界的90%的共享单车生产，别的国家没有这个制造能力，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办法快速做出这个自行车来。

主持人：共享单车还依赖于上游的东西扫码，或者移动支付，这个是不是要先走到国际化的风口上去，再推行共享单车。

王兴：当然是跟当地的智能手机、移动支付的普及度有关系。

 

 

第四个关键词——边界×核心

主持人：第四个关键词，兴哥说了现在美团做的业务越来越多，13年开始做外卖，有酒店旅游，都是在最开始团购的基础上延伸出来。这个关键词边界和核心，来源于去年还是今年年初兴哥一篇专访，题目叫做《太多人关注边界，而不关心核心》，你觉得现在美团做的，或者美团关注的核心是什么？

王兴：我觉得核心还是你必须以客户为中心，所有的竞争看似是你跟对手在抢，其实都是为了服务客户。所以你能服务多少客户，你能给这些客户提供多么丰富的服务，这是所有事情的核心。我们进入一个领域做还是不做，或者怎么做，是一个合作，还是自己做，更重要的重点不是看舆论的玩家，而是看客户的需求是否被最好的满足了。

 

 

第五个关键词——人才

主持人：第五个关键词，人才。兴哥做 CEO 说过，CEO 最重要的三件事情找人找钱找机会。兴哥，你觉得你最看好的人才是具有哪些素质的？

王兴：我觉得有几点吧。第一点非常重要的还是得足够聪明。这个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环境变化越来越快，需要学习很多新的东西，需要面临很多新的情况，做很多原来没有做过的决策。这个时候是否足够聪明还是很重要的。第二点，有足够的耐性，有足够的韧劲。因为你会面临很多很多的挫折，学习过程是需要时间的。第三点，这是底线条件，他应该有正确的价值观，或者正确的野心。他希望获得成功，但是他是把自己的成功建立在所在的组织成功基础之上，而不是说只关注成功，哪怕牺牲团队其他人而取得成功，这两个是很大的区别。短期来看，似乎两种方式都能获得成功，但是长期来看真正能够获得大成功一定是前者，有正确的野心。

主持人：在兴哥这三个条件里最难判断的或许是判断一个人聪明，你会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否聪明，尤其在互联网变化非常快的时候，怎么判断他很聪明。

王兴：这一点在座的同学不用担心，你们能考进清华已经足够聪明。这肯定是说，对信息的摄取能力，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大家在这些方面还是有很多挑选的。

主持人：你在面试的时候会给大家一些新的信息，让大家怎么看待吗？

王兴：有些时候，看一个人过去做了什么事情是最关键的，因为面试是很有限的抽样，60分钟、90分钟内，你获得的信息量很不足，如果你能让他陈述过去干所有的事情，以及面临什么情况做什么决策，更能反映一个人的综合素质。

主持人：想问一下兴哥，你觉得美团相比于 BAT，我们有什么优势，对于清华的毕业生来讲？或者说哪里最吸引大家？

王兴：我刚才讲大家应该选择有机会做世界冠军的企业。另一方面，最好的选择是，你在这个过程中有巨大的发展，因为个人的发展取决于企业的发展、行业的发展，这个企业在未来几年是否有5到10倍的成长空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小企业还是中型企业还是大型企业，是否有5到10倍的成长空间，以及实现这个5到10的成长空间的概率，会是一个人才选择企业很重要的因素。

 

 

第六个关键词——书单

主持人：要看一个企业的成长空间。接下来我们看第六个关键词，叫书单，这是来源于网上经常流传很多版本的兴哥的书单。兴哥是很爱读书的人，这个读书指的不是在学校拿 GPA 的读书，是涉猎很多领域。今天我们也现场求证一下，兴哥你觉得给我们清华的学弟学妹们推荐哪几本书？

王兴：我确实从来没有开过书单，但是各个场合聊到书。我推荐一本蛮容易读的书，现在如果书很难读的话，大家很难读完，最好的书就是大家能读完的书。我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它一点都不新，是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接近 200 年的书，富兰克林是个很有趣的人，大家知道他放风筝去了解闪电的原理，他也是美国的开国元勋，也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在媒体行业利用科技创新，他掌握印刷机的技术，所以办了报纸，诸如此类很多事情，这个书写的很容易读，同时富兰克林也非常坦率，他承认他年轻的时候干了很多不靠谱的事情，所以这是很容易读的书，而且是非常牛逼的人物的传记，大概能够学到怎么样处理各种问题，以及怎么样面对挫折，面对诱惑，或者犯了错误之后应该如何办。

 

 

第七个关键词——寄语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看第七个关键词，兴哥在最开始的演讲中已经给大家提了三条建议，最后因为现场有很多将来要投身于创业的清华学弟学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跟大家说的话，或者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他们很多人就像曾经的你一样，你有没有想对曾经的自己想说的话。

王兴：我想说的话肯定是非常的多，我可能是未必最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两周前我参加入学20周年的聚会，我们班多数同学到了，有同学回忆起我们第一次全年级在一起的时候，有的同学说，我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那时候几个班在一起，所有人都是自我介绍。他当时觉得我那个时候特别二，因为我当时说了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话，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相信，或者真的这么认为的，所以在20年前我们入学的时候，那个同学说大家自我介绍，或者互相鼓励的时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当时觉得我非常的奇怪，因为奇怪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回想来看，我当时是确实这么想的，直到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清华的同学不用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们多数情况下虽然现在竞争很激烈，生存压力很大，房价很高，但是大家要有充分的信心，你们不用太担心自己个人的成败，因为你们是万里挑一，只要你们全心全意干一件事情，那些日常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真正难的是最年轻、最有精力、最有创造的就是那么一段时间，你是否能够抵御抗诱惑，把它投身到更伟大的事业当中去。我觉得这个话确实多数人今天不再这么说，或者不愿意这么相信，但是我觉得正是因为多数人不相信，所以这个相信才是非常难得的，所以我依然相信：天下兴旺，匹夫有责。清华的学生，清华的学弟学妹，你们是非常幸运的，希望将来你们把这个幸运转化成对一个更伟大事业的奉献。